20、第 20 章(1 / 2)

作品:《假白月光她不干了

上界,观世台旁。

璀错的魂魄进入自己原本的身体里,刹那间便与身躯相洽。在她意识苏醒前,无情道悄然运转,极浅的红色灵蕴流转在她躯壳周围,只短短一刹,未被任何人察觉。

璀错睁开双眼,按着心口坐起身来。

早便有接引的仙使候着,见她醒过来,悉数躬下身子,“恭迎无清仙君。仙君任务圆满,是天宫之幸。”

璀错当了好些年的闲散仙君,还未得到过这般阵仗相迎,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。只是被这么一打岔,浑然没能注意到她方才在凡间的情绪,此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她略有些茫然地将手从胸口处拿下,一言不发,只瞧了一眼自己的手掌。

这反应落在仙使眼里,他们无声地交换了下视线,略尴尬地纷纷直起身来——无清仙君果如传闻中一般,冷情冷性不近人情,不好接近。

好在这时候司命红着眼冲上来一把抱住她,呜咽着同她道:“我真真是太欢喜你选的这结局了,往后我写命格的时候,定要喊上你一起。”

璀错嘴角一抽,“不必。”她往观世台里瞅了一眼,观世台里恰是少年的脸,原本熟悉到梦中皆在描摹的眉眼,回到上界看,不知为何便生疏了。

那少年眼中的悲戚似有实感。看周围陈设,他们该是已回了京郊别院。

他打横抱起早已冰凉的尸身,从屋里走出去,喃喃着说要带她去看月亮。

璀错就站在观世台旁静静看着,末了叹息一声。

她转过身去同司命道:“帮我准备一壶踏前尘,等神君归位,献给神君。就说小仙斗胆,请神君共饮一杯。”

需应命中劫难,去凡间历劫突破桎梏的仙君,历来还是有不少的,其中不乏有仙君一时难以从凡间那个身份里抽身而出。踏前尘虽不太足以叫神仙忘了历劫时发生的种种,但能叫人忘了当时心绪。

璀错品着观世台里的画面,觉着神君还是一上来便忘了这段的好——如此他该是就不能同她计较了。

司命应了一声,见她急急要走,又问道:“那你去哪儿?”

璀错已缩地成寸,鸣寂上悬着的流苏一漾,她两步便离了这儿,只留下一句“我去躲一阵儿。”

凡间。

池夏跪在屋外,哭得嗓子都哑了。将军自将夫人的尸首带回来,便魔怔了一般。他不许任何人进屋里去,只要有人敢踏进去一步,便是横着出来的下场。

乍回来那阵儿,他叫了七八回热水,每盆水皆是送到门口,等将军送出来时,便猩红一片。

池夏一直跪在屋外掉眼泪,但因着她是晏云归生前最亲近的人儿了,宋修并未管她。

她从窗子开着的那道缝隙里,亲眼瞧着将军小心翼翼地将夫人身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,时不时地同她说话,哪怕榻上已经发僵的人半点回应都给不了。

她跪了一夜,屋里的灯火也燃了一夜。

第二日是个晴天,宋修从屋里打开门出来,瞥见跪在地上的池夏,叫她去搬一把藤椅。

池夏狠下心来,伏在地上哭着道:“夫人已经去了,将军为何不能让夫人走得安心些……”

宋修脸色沉下来,“你跟了云归这么久,她有顽疾你竟不知?”

池夏抽噎着,艰难道:“纵然是在东崖那回,夫人也不过是昏过去两个时辰而已,如今,如今……”

“夫人一直拦着奴婢不让奴婢说,但夫人的身子,早便是枯木一具,又如何受得住生生三枚骨钉入骨……”

宋修恍若未闻,折身往屋里走,自言自语道:“待会她醒过来,见不到我,又要恼了。”

池夏站起来想去拦他,却因着跪了一宿,这猛地一起身,眼前一黑,竟晕了过去。

整整三日。

宋修寸步未离房中。

虽时值深秋,然尸骨久不入土,不免还是有了些味道。时间拖得愈长,他心里隐秘的盼望便愈渺茫。

第三日傍晚,天边阴云积聚,酝酿着一场不知要下到何时的雨。

裴泽绍就是这时候闯进来的。

他几乎没受什么阻拦,便进到宋修守着晏云归的那屋子里。

门被他一脚踹开,屋子里的气味弥漫开。裴泽绍一声不吭,疾步走到宋修身前,拉着他衣领将他拽起来,冲着他脸上便是一拳。

宋修被他掀翻在地,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,面无表情地爬起来。

裴泽绍扯着他衣领,一路将他拽到屋外,回身又是一拳。

裴泽绍是文人出身,并不会武,打得毫无章法可言。即便是不还手,以宋修的身手,也全然能躲开。

但他只是一遍遍从地上爬起来,再一次次被裴泽绍踹翻打倒在地。

守在别院的暗卫终于看不下去,从院子一角跳下来两人,将裴泽绍拉住。

可他们不敢妄动伤人,一不留意又叫裴泽绍挣脱了出去。裴泽绍冲到宋修面前,揪着他的衣领,再看不出半点平日温润君子的模样,声嘶力竭地质问他,“你既护不住她,当初为何要娶她?”

大雨倾盆而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