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明程态度坚定的拒绝了，村支书最终也只能讪讪的离去。

只是令高明程没想到的是，村支书刚从他这里离开，转身就去找了他大哥高明鹏。

高明鹏也是初中学历，且现在组建了一个施工队，接附近村庄一些盖猪圈牛栏厨房等活。

他的个人能力，也是能够当好会计的，因此当村支书请他去村委当会计时，高明鹏没有多想，就答应了。

高明鹏答应当会计，一是他自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，二是这样能够提高自己在村里的威望，那么以后接到大单时，就能够更快更好的组建施工队伍。

等高明程知道时，一切已成定局，因此高明程也没有多说什么，反正距离99年，还有十一年的时间呢，先让高明鹏干几年，等到情况不对劲了，再喊高明鹏卸任即可。

高明鹏倒是挺高兴的，还特意喊高明程来家里吃饭，并且买了两斤肉，又炒了一盘子的泥鳅，再加上地里长出来的蔬菜，桌上的菜色算是十分丰盛了。

高远见也很高兴，并且拿出了珍藏的好酒出来，父子三人喝了个尽兴。

席间，高远见抱着一岁多的小孙子，还闹着拿筷子沾酒给他吃。

一岁多的孩子哪里喜欢这种刺激的味道，顿时五官皱成一团，挣扎着下地，跑到奶奶罗小华那边去了。

罗小华笑着安慰他，说等过年时，给他吃甜酒，那个甜滋滋的，好喝。

小孩子并不知道甜酒是什么，只知道甜这个字，于是就喊着要吃。

高明程瞥了眼大侄子，小家伙长得还不错，并且直到青春期，都是一个小帅哥，可惜后面烟瘾太大，年纪轻轻就熏的一口黄牙，脸也跟着老了好几岁一样。

刚这么想着，高明程就闻到烟味了，原来饭已经吃到八分饱，高远见和高明鹏都拿出烟，点火抽了起来。

烟雾缭绕中，视野都变得模糊起来，而罗小华依旧抱着小家伙坐在旁边玩。

这一刻，高明程庆幸许多美没过来吃饭，因为被她二姐喊了去。

酒足饭饱后，高明程没有多留，打算去许多玉家接许多美。

走在老村的巷道时，碰到提着桶子的高亮，高亮看到他时，立即招呼一声：“明程，去水库洗澡吗？”

高明程看了一眼他的水桶，里面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，还放着一块香皂。

突然间，高明程也很想去水里畅游一把了。

在县里住着时，住的时间越久，越觉得憋屈，并且今年还没有去水库里游泳过的。

于是他立即答应了下来。

“你先去，我回去拿了换洗衣服就来。”

“好啊，那我等你！”高亮笑着说，先去了水库那边。

等高明程拿了换洗衣服过来时，发现水库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洗澡了，有些人在水中游泳，有些人则在岸边不远处洗澡。

这里基本全部是男人，因为女人会在另外一个小水库那儿洗澡。

天色略昏暗，不过不妨碍大家认得出彼此来。

高明程把干净的衣服放在水边的灌木丛上，然后利索的脱光光，一个猛子就扎进水里去。

他游了几米远，才从水底冒出头来。

“明程，来比赛吗？”高亮也游到了他的身边。

“行啊。”高明程一口答应，不只是高亮，其他几个年轻人也纷纷过来，说要一起比赛游泳。

并且还说输了的人，要去买一包烟给大家抽。

说话间，大家已经做好准备，说好最先游到对岸的人，就算是赢了。

高家村的水库并不大，这个水库相对狭长些，在两座山的中间，绕山而形成的，最长的距离，得有个三百米远。

别看大家只是生活在小山村里，但这些男娃，每个夏天，都是在水库里泡大的，一个个水性倒也不差。

随着一声“开始”，大家纷纷奋力朝对岸游去。

高明程也努力的游动着，压根没想着要放水，因为他近一年时间没游泳了，一开始游的还不如高亮他们快。

但好在他体质好，耐力强，在他步步紧追下，倒也快要追上去了。

一百米、两百米、三百米！

游泳讲究技巧，同时更讲究体力，在游到两百米远时，已经有人逐渐体力不支，速度慢了下来，而高明程的速度并未受到影响，持续前进。

最终，在最后十米的距离中，高明程一一超越其他人，夺得了桂冠！

高明程站在对岸的岸边，大声笑着说道：“我赢了！哈哈！”

随着发出畅快的笑声，高明程只觉得身心都充满了愉悦，仿佛他的灵魂是真正的二十岁小伙子，因此为一点输赢就感到十分的喜悦。

“哎，算你厉害！”

“明程，你在县里也去游泳了吗？”

高亮等人都输了，一个个有些丧气，但也不至于生气，于是有人问起高明程话来。

高明程自然说是没有去游泳过，他说道：“县里有个佛岭水库，但离我家住的地方比较远，也就没有去过。还有一个全县最大的后溪水库，但那儿就更远了。”

高亮就说道：“我们从五月就泡在水里了，竟然还比不过你！”

高明程哈哈笑着，想起了一开始的赌约，于是说道：“这样吧，我买烟给大家抽，让大家都沾沾我的喜气！”

他这话一出，大家就立即高兴起来了。

几个人刚游了三百米，这会儿也有些累了，于是就坐在岸边说着话。

“明程，你去过外地，眼界宽，你觉得我们要是出门去打工，去哪里好呢？”问这话的人是高亮，但其他人也纷纷看向高明程，等着他的回答。

在之前的偷树中，高亮也被抓了，事后虽然有高国兵出面把他们都保了下来，但也被告诫不能再去偷树卖了。

这没了卖树的收入后，村里的年轻人就有些坐不住了。

88年百万民工潮的形成，自然也是有其原因的。

在高明程的印象中，高家村的年轻人出门去打工的时间是比较晚的，得等到九几年去了。

但现在他看着高亮等人期待的目光，才知道大家早在这个时候，就开始期待出去挣钱了。

这或许和他在县里建房开服装店有关，也或许和高明万有关，高明万每次回来时，都会同村里人吹嘘他在跑车时的所见所闻，把外面的世界描绘的多姿多彩。

这听得多了，就让人无形中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好奇和向往。

高明程沉吟片刻，决定把在羊城的所见所闻如实的说出，并且说道：“不是我要劝大家留在村里，而是现在外面的形势，也不是很好，如果你有人带着，有明确要去的地方，有明确要做的事，那么你可以去，但如果没有的话，贸然去大城市，也未必能够找到活做。”

今年羊城等地，有大量的民工找不到活干，只能在街上游荡。等到明年，因为三角债的关系，又会有一大批的企业倒闭，或者是发不出工资来，到时候厂里的工人们，日子都不会好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