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淑芳的文化水平不高，只有小学文凭。

但她到县里帮二哥卖衣服后，反倒开始学习，从认生字、练字到阅读大量书籍。

她读的书很杂，可能什么都不精深，但至少什么都懂一些，在卖货时，顾客们聊的话题，她也基本都能够搭上话。

这群男老师们进店后，就直奔男装区，高淑芳接到二哥示意的眼神，内心虽然有些害羞，但也不动声色的跟了过去，用相对专业的眼光，替每个人挑选着适合他们的衣服。

这买衣服，男人天生就不如女人擅长，除了个别有主意的人，基本上都是别人怎么推荐，就怎么买的，若是手头宽裕些的，那是连还价都不耐烦还的。

所以一般情况下，高淑芳还蛮喜欢招待男顾客的。

在她的推荐下，男老师们纷纷找到适合自己的衣服，因为都是外套，因此大方的脱掉身上的外套，将新衣服穿上，看是否合身。

而在这个过程中，高淑芳能够更直观的观察到男老师们的身材，以及是否有体味。

这会儿由于冬天用热水不方便，很多人经常长时间不洗澡的，若是还有抽烟喝酒的习惯，那身上的气味就会很明显。

并且男人的皮肤，分泌的油脂会比女人多，如果很长时间不洗澡，头发就会油乎乎的，体味也会很重。

高淑芳站在旁边看着，她观察的很隐晦，但该观察的点，都观察到了。

老师这个职业，社会地位还不错，同时也代表了学识丰富，但老师也是人，是人，就有各种各样的毛病。

高淑芳发现有两個老师身上的烟味很重，大过年的，居然都没有刮胡须，看着就有几分邋遢。

还有一个更糟了，居然当众吐痰！

当那一口浓痰被吐到地上时，高淑芳简直想尖叫了！

这干净整洁的地板，都是她和四嫂努力打扫卫生换来的！

别说高淑芳内心崩溃，就连高明程也有些不爽，干干净净的地板，被人就这么吐了一口痰，任谁都高兴不起来。

还是胡茵陈眼疾手快，立即拿出几张纸，将那浓痰清理掉了。

李菲的面上也有几分尴尬，她性格直爽，直接开口说道：“贺爱华！你怎么能随地吐痰呢？”

贺爱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，当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，但他声音含糊，似乎喉咙里还有些痰没有吐干净。

见他这样，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犯恶心，不愿意再跟他说话了，李菲则是走到高明程的跟前，说道：“他以前不这样的，可能是因为恰好感冒生病了。”

她不希望高明程误会，以为是她故意把素质不高的人带过来给高淑芳相看的。

高明程点头，表示理解。

不多时，男老师们大多都挑好衣服了，高明程如约给他们算了折扣，让他们高高兴兴的离去。

等这群人走后，高淑芳重重的叹息一声。

许多美立即上前问道：“淑芳，怎么样？有看中的吗？我看那个穿军绿色衣服的老师还不错啊，高高瘦瘦的，身上也干净，说话做事看着也还行。”

高淑芳回想了下，点点头说道：“也就他还行了，但也不是特别的相中，我再想想吧！”

高淑芳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势，倒也自在很多，如果是正经的相亲，那么相看之后，就要给答复了，哪里能让她再想一想呀。

“那你好好想想，要是看中了，就再让李菲安排下。”高明程很随意的说道，高淑芳今年才二十呢，他个人其实并不着急，打算慢慢来。

只是过年被家里的父母一催，这才安排了一次。

果然，春节这种日子，对未婚男女很不友好，并且对结婚未育的新婚夫妻也不友好，因为前者要被催婚，而后者要被催生。

在他们说话时，并未注意到，在服装店的不远处，站着一对兄妹。

宋金章手里提着两盒礼品，眼睛则看向那群离开的男老师们，她若有所思片刻，然后看向自己的表哥。

她的表哥叫做林民勇，在化肥厂工作，今年已经二十二了，正值婚嫁，舅妈这阵子，就没少操心表哥的婚事。

种种心思在宋金章的脑海中一闪而过，她提着礼品，继续朝服装店走去。

“新年好，明程哥，嫂子，我来给你们拜年了！明程哥，上回的事，真是谢谢你了。”宋金章进去后，就落落大方的给人拜年，然后送上礼品。

看到她的瞬间，许多美和高淑芳等人都愣住了，满脸的陌生。

高明程倒是很快就认出宋金章来，他说道：“你没事就好。上次的事，也不是我帮的你，用不着向我道谢。”

宋金章嘴里上次的事，可能就是年前她在羊城遭遇打劫，然后正好被范承耀的手下马林给救了的事。

只是范承耀给他报信后，他只是通知了肖金峰让宋金章的家里人过去接，并没有亲自跑一趟，因此在他看来，宋金章也犯不着谢他。

但宋金章年纪虽小，却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。

她满脸的诚恳，说道：“那马林救我，也是看在明程哥的面子上，若非我跟着你跑了一趟羊城，他不认识我，自然也不会出手救我了。”

高明程见她是真心道谢，于是也就不再掰扯了，喊宋金章兄妹坐下，又让高淑芳给客人倒茶。

提着礼物登门拜年，那自然就是客。

高淑芳去后面倒茶，而许多美则拿出果盘来，热情的招待他们吃东西。

这会儿还没有到元宵，自然还算是过年，因此店里一直摆着一个果盘，放着瓜子花生和糖果，平时自己可以随意吃，顾客登门时，也可以请顾客吃。

宋金章客气的抓了一把瓜子，又笑着对许多美道谢。

上回的事，高明程只通知了肖金峰，由肖金峰那边通知宋金章的家里人，因此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。

现在宋金章登门道谢，他刚好可以问一问。

提起那件事，宋金章的脸色都灰败了一些，之所以现在才来给高明程拜年道谢，就是因为之前她伤的很严重，她一个小姑娘又爱漂亮，自然得等脸上的伤口愈合了，这才愿意出门的。

如今高明程问了，她也没有隐瞒，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。

事情也简单，就是她一个人过去羊城进货，露了财后，就被人盯上，然后伺机把她的钱财和货物都抢走了。

只是宋金章敢孤身一人去进货，自然是胆大的，不过她的反抗并没有用，反倒遭来一顿毒打。

好在关键时刻被马林救下，否则宋金章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。

更重要的是，那马林不但把她送去医院救治，给她垫付了医药费，还领着一伙人把她的那些货物给找了回来！

至于钱，那些混混抢到手后就花掉了，不过货物没来得及出手，这才能拿了回来。

尽管这样，宋金章也是十分感激了。

听完后，高明程说道：“你也是胆大！怎么能一个人过去那边进货？伱总要找个伴啊！”

宋金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
她也想找个伴，但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，又想赶在过年前去进一批货回来，那样就能够赚一笔钱了。

可惜的是，那一趟，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！

高明程又问道：“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？是不做生意了，还是想换个生意做？”

“我还要做生意！”宋金章坚定的说道，又看向身边的表哥，对高明程说道：“这是我表哥，他是初中文凭，是化肥厂的正式工。我想着让他辞职，跟我一块儿去摆摊做生意。”

听表妹提起自己，林民勇冲高明程等人嘿嘿一笑，笑容略显憨厚。

但他长得还是不错的，宋金章就长得好，这表哥也不算差，至少白白净净的，看着就清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