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从简说:“冯佑远的字确实为世人称道,陛下。”他顿了顿,终于说:“陛下,淡州一年,辛苦了。”

李谕没有想到,他以为萧从简不会提起淡州的事。毕竟他认为萧从简应该不怕皇帝和他算账。

但莫非他错了?难道萧从简还是有那么一点怕皇帝和他算账的?

不过李谕从没有因为这件事真正恨过萧从简。

“我在淡州并不苦……”要说苦也是因为没有了现代生活的苦,和淡州云州的关系不大。

“再说了,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,丞相何必提起。”

太阳已经全升起来了。殿中明亮起来,荡涤京城的春风仿佛是从这里出发,意气骄纵而去。萧从简面向李谕,脸色却有些苍白,他的那双眼睛——李谕看不够,但读不出此刻萧从简的悲喜,他看上去有些恍惚,有些伤心。

这是很奇怪的,因为一个帝国的权臣,是不可能显得这样脆弱。

“丞相……”李谕小心翼翼地说,“丞相还好吗?”

萧从简微笑了,说:“臣只是想起了,高宗曾将孝宗托付于臣,眨眼间孝宗又命臣辅佐陛下。”

他半跪下来,与李谕入京那天完全不一样的,那一次是在众目睽睽之下,这一次,是一君一臣的私密。

“臣只愿陛下,百岁乃至万岁,盛世长治久安;永居紫阁,天地共仰仁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