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先前去的宫殿不同,文华阁是皇帝会客读书的地方,比别的宫殿更肃穆安静。郑璎努力举止自然大方些,她知道萧从简也在看着她,不能给家翁丢了面子,幸好皇帝也没有问什么,只勉励她几句,祝她与萧桓百年好合,又赏赐了几册新书。

走出文华阁好一会儿,郑璎还是心砰砰直跳。正好萧桓当值结束,她等了他一道回家。两人同车而归,说起方才的进宫郑璎还是止不住的兴奋。

“皇帝与我想的不一样呢!”她与萧桓新婚,正是最开心的时候,什么话都藏不住,什么都想说。

“怎么不一样。”

“皇帝既有威仪,又很和气,看上去十分明智,”她压低了声音说,“从前不是都说汝阳王是个傻……”

萧桓嘘了她一声:“越说越不像话了。”

郑璎笑着靠在他耳边道:“我明白,这大逆不道的话我只同你说。”

萧桓这才没说什么,只道:“父亲在朝中身居要职,这其中的利害你该明白。”

郑璎本想再辩几句,想到自己出嫁前长辈的教诲叮嘱,便把话咽了回去。她心里暗暗想,虽然皇帝与她想的不一样,可皇帝对丞相信赖有加却是和外面传得一样的,她在文华阁一会儿可就看出来了。

她靠在萧桓身边,想到将来,只觉得内心十分安稳。延平元年元月十九,她想,她可得记住这一天。

延平元年开春之后,朝中有几件大事。首先就是新年之后开经筵。本朝的经筵从三月开始,每月逢五一次,请的都是名宿大牛,总体由文太傅主持。

文太傅虽然只留了个太傅的虚衔,但在朝中影响力极大。他做过高宗皇帝的老师,也就是李谕的父皇的老师,之后又做了孝宗皇帝的老师,如今又成了李谕的老师。文太傅是在高宗皇帝继位之前,还是皇子时候,就为开始为高宗授课了。文家本身就是大族,与许多世家交好,世家子弟若是能通过文太傅的举荐入仕,是很体面的,因此文太傅在朝中备受尊重。

即便李谕并没有受过帝王教育,但他至少有常识,而且看过不少历史剧。他的常识告诉他,朝廷中不可能是团结友爱的铁板一块。文太傅是刷满了声望值,萧从简是掌握着实权,李谕很难相信这两人都对彼此没有芥蒂。

这一年李谕不是光吃喝玩乐的,也有在观察,不过近来朝中没有大事,萧从简与文太傅之间依然相安无事,至少李谕在明面上看不出两人斗争的迹象。

他是期望这两人不要斗,因为他要站那边是很明显的。而他又不好意思对老年人下手太狠。

萧从简之前应了皇帝的要求,要为皇帝讲兵法与历史。排了他每月一次,一半时间讲兵法,一半时间讲历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