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中也办了赏灯。除了宗室皇亲,平定乌南的功臣们都来了。李谕还特意请了萧皇后过来。

萧皇后自从孝宗皇帝驾崩后,一直隐居深宫,节日宴会,从不露面。今日实属难得。

萧皇后这两年伤心渐渐散去,往者不可复,她还得为活着的人多做打算。

萧从简与她一起沿着湖边散了散步。李谕远远瞧着,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。天色又暗,只看得到萧从简神色还算安详,甚至还笑了笑;萧皇后没有哭,也是恬淡神色。

李谕低头看看自己牵着的小公主,他捏了捏金妞的鼻子:“你看,你以后要像那个萧姐姐一样文静就好了。”

金妞说:“那不是萧姐姐!那是萧皇后!”她气鼓鼓地说。

李谕立刻向她承认错误:“对对对,公主说得对,那是萧皇后,是你的婶儿。”

金妞又说:“我以后也要做皇后!”

李谕被她逗得哈哈大笑,她现在正是最好玩的时候,什么话都往外说。

“笑屁啊。”她又说。这是和李谕学的脏话。她身边的嬷嬷怒叫了一声“公主!”,李谕笑得更厉害了。嬷嬷又怒叫了一声:“陛下!”

等萧从简和萧皇后说完了话,萧皇后又略逛了逛,就回清隐宫了。

李谕这才过去与萧从简说话。

李谕把刚才金妞的笑话说给萧从简听,萧从简也笑起来。

“年过去了,就又要开春了。”李谕感慨。萧从简就道:“又到了取士的时候了,今年新人不知道如何。”

李谕看看他的侧脸,微笑说:“去年一年不可谓不惊心动魄……丞相,有件事情,朕说出来,你也许会生气。”

萧从简问他是什么事。

李谕说:“是丞相病重的时候。朕想过,若丞相有个万一,朕不自信能做好一个皇帝,朕甚至不自信做好一个人。朕说不定会对一切都听之任之,放任自流。”

萧从简果然露出不太赞同的神色。李谕心中一涩,低声说道:“所以丞相,你不能抛下朕。”

橘色的灯火中,皇帝的神色黯然,萧从简说不触动是假,他这次大病,萧桓都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直白的话。

他总不能告诉皇帝,他听到这话,其实窃喜多于生气。

“陛下……臣怎么会弃陛下而去?”他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