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走的那一天是有雪,或许是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,差了人去宫里,想让谈彦见她最后一面。

雪片似飞花柳絮,将她居处的荒凉院落换上了新装。

很久没人来铲雪了,积雪圆滚滚地成堆趴在屋顶,望着推门而入的谈彦。

谈彦呵出一口气,没想到以前那么风光气派的一个人会落魄到这种地步。

谈海雁坐在一张躺椅上,连张遮身的毯子也没有。

人倒是打扮过,苍白的脸上点了绛红的胭脂,与她死气沉沉的双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好像在办喜事的同时,又在办丧事。

“听说东王死的时候你哭了,那我死的时候,你会哭吗?”

谈彦沉默了片刻,问:“房子里怎么连个炭火都没有?”

谈海雁笑了笑,眼眸中有碎光:“我不想要这些俗物,也不愿人来扰我,冰雪能让我神智清醒些,怕自己撑不到你来。”

谈彦将抱在怀里暖壶送到她手边,叹了一声:“我来了。”

谈海雁侧着脸望他,这个角度,她的下巴尖瘦得吓人。

“是啊,你来了。每次都是我巴巴地去找你,结果你掉头就走。这次……我要比你先走,让你怎么也赶不上。”

谈海雁说着就闭上了眼,眼尾润了一汪泉。

她双手轻轻地摩挲暖壶:“真暖和……”

……

谈彦从谢家出来的时候,天已经暗了。

狂风裹挟着雪花,席卷了整个京城,扑灭了一盏又一盏檐下灯。

一件狐裘披风盖住了他的肩头,随即一道黑色的原型阴影遮了下来。

谈彦:“红缨?”

“是我。”

谈彦抬头,发现竟然是迟聿。

他发顶和肩头落了些雪,手中执了一柄大伞。他眼神温暖,莫名地给了谈彦安定感。

“你怎么出来了?”

“左右等你不回去,今日宫中少事,就出来寻你了。”迟聿拉住他的手:“怎么这么凉,暖壶去哪里了?”

谈彦的手被他包裹着,暖到了心里。

“有个人要远行了,我怕她冷,就让暖壶代我陪她走一段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