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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、生辰宴(1 / 2)

作品:《恃兄而娇

许知雾有点被许孜的琴音吓到,不就是成个亲嘛,有必要这么大反应?

许孜将长琴放在一边,而后看着许知雾,浓黑的瞳仁就这么锁着她,好一会儿,问她,“你可知道,成亲是什么意思?”

他没有喊阿雾,样子又过于严肃,许知雾缩缩肩膀,说,“成亲就是以后住在一起啊,一起吃饭一起睡觉,就跟我爹爹娘亲一样。”

“嗯……还有呢?”

“再生个孩子呗,爹爹娘亲就这么生了我。”许知雾挠了挠下巴,目光在哥哥的脸上转了一圈,好像和哥哥生个孩子也不错,他这样温柔细致有耐心,孩子再烦都不怕,丢给他就好了。

她说得这样轻巧,许孜越发笃定她什么也不知道,遂慢悠悠地倒了茶,推了一杯到许知雾面前,“喝口茶,再想想。”

许知雾双手捧着茶杯,眨眨眼睛,“那还有什么?”

“那我问你,孩子是怎么生的?”

“啊?就……这么生呗。”

“夫妻和兄妹的区别是什么?”

“夫妻可以不用避嫌啊。”许知雾就记得这个让她十分介意的“避嫌”了。

“……”

许孜吹了一口茶水表面的浮沫,不慌不忙地小啜一口,而后看了眼茫然的小姑娘,起身,“阿雾,哥哥不跟小孩子谈成亲的事。”

“哎?”

许知雾眼睁睁看着哥哥起身,理了理衣袍,而后抬脚往外走。

“哥哥?”许知雾急忙从后头抱住许孜的……腿,赖在地上拖着他不让走,“哥哥,你就答应了我吧,真的,我们成亲不就好了?我会对哥哥好的!”

“阿雾,松开。”许孜动了动腿。

“我不松!除非你答应我。”

地面光滑如镜,许孜迈出一步,带得许知雾也滑了一截。她还是不肯松手,委屈地直嚷嚷,“哥哥你又不肯和我成亲,又要和我避嫌!你就是不喜欢我了,讨厌我了,想要甩开我!”

许孜额角一突,俯身去掰她的手,可他手才放下去,许知雾便十分机灵地凑过去将下巴搁在他手心,眨着眼睛讨好卖乖,“哥哥就跟我成亲嘛,保证不会亏的!”

两人一个央求一个拒绝,一个走一个拖,闹到了门口,门一推开,许孜瞧见外面一张笑容慈祥的脸,是许母。

她将两人的姿势收入眼底,笑眯眯问,“阿雾又欺负小孜了?”

许知雾连忙告状,“娘亲,我才没有欺负他,是他欺负我!”

“哦?小孜怎么欺负阿雾的?”

“他非要跟我避嫌,不肯跟我成亲!”许知雾委屈巴巴地抱着许孜的腿,“难道我不好吗?”

“……”许孜一张脸都烧了起来。被许知雾求着要成亲是一回事,毕竟她什么都不晓得,可这一幕被许母看见了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
尤其许母还忍着笑,下一瞬就要大笑出声。

“阿雾,你过来。”许母招招手,“娘亲来告诉你为什么哥哥不娶你。”

许知雾闻言,犹犹豫豫地爬起来,最后奔向许母的怀抱,还不忘瞪许孜一眼。

母女二人走远了,许孜才撑着额头叹了一口气。

“娘亲,那他为什么不肯和我成亲?我们又不是亲生的兄妹。”许知雾还是没想通。

许母摸摸她的脑袋,笑道,“你们不是亲兄妹,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,小孜早将阿雾当成亲兄妹了,世上哪里有兄妹成亲的道理?”

“可我想来想去,觉得和哥哥成亲是最好的,阿娴的长姐总是和她夫君吵架,隔段时日就要回娘家。但是哥哥不会跟我吵啊,他会迁就我,让着我,多好。而且我们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,就和爹爹娘亲一样。”

听起来,小姑娘自然是喜欢她哥哥,却并非那样的喜欢。她还懵懂着呢。

许母便说,“那阿雾过来,娘亲给阿雾看些东西,切记,不要和你爹爹说,嗯?”

许知雾顿时兴奋起来,她要和娘亲有秘密咯。

翌日下学,许孜从学堂出来,便见大槐树下的许知雾一张小脸泛着红,见了他,更是红得犹如火烧云,由内而外地烧起来,头发都要被燎卷了似的。

旁边的林瑜纳闷地问,“许妹妹这是热了么?”

许孜淡淡瞥他一眼,林瑜再度改口,“咳,许姑娘。”而后腹诽这位看似温文尔雅,实则连别人喊一声妹妹都要介意的人。

“阿雾。”许孜抬脚走过去,却见许知雾下意识退了一步。

许孜微愣,抬起的手也放下去,“阿雾这是怎么了?”

许知雾连连摇头,不想让他看自己通红的脸,两只手都抬起来,张开食指想要遮住自己,却被许孜一把捉住了手腕。

许孜已经明白了什么。

“阿雾这是害羞了?”他笑了笑,很细微地抬了抬眉,不想叫林瑜听见,便凑得近了些,声音极为轻缓温柔,“不和哥哥成亲了?”

许知雾别过脸去,臊得更厉害,想逃,“不不不,不成了不成了。”

在此之前,她哪里知道成亲了还要坦诚相见,摸来亲去?那多叫人害羞啊。

至于更害羞的,许母还未与她说,不然许知雾这会儿估计想挖个地洞钻进去。

“不成亲便好,回家吧。”许孜说完便率先走了,留许知雾在后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,脸上的热意也降下来。

原来哥哥根本不打算笑话她。

哥哥真好。

许知雾重新开心起来,先是小步地跟,而后放开性子蹦蹦跳跳地跑上去,拉住许孜的袖口,“哥哥等等我!”

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当真是无忧无虑,哪怕做了件糗事,竟也很快就忘在脑后,回去的路上就说说笑笑地和许孜分享今天的趣事、先生新授的课文云云。

许母生辰还未到,驺吾卫统领又寻了一回许孜,言下之意是让他尽快启程。

许孜颔首,垂下双眸说,“至少要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。父皇那边,只需要放出些消息,就够殷家忙活了,斗来斗去又是许久。”

“皇上已经放出消息,朝臣们都想见一见殿下,如若见不到,有些人恐难以安心。”

许孜心底泛冷,他已然成为了帝后相争的决胜棋,是最显眼的靶子。

没有他,二皇子便是唯一的皇储,除却一些坚定维护正统的老臣,大部分墙头草都要倒向只手遮天的后族。有了他,皇上便有了一争之力,且出身正统,底蕴尚存,游移不定的人或许会改变主意,原本就站皇上的人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。

这同时也意味着,一旦许孜到了京城,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便会蜂拥而至。

或许比幼时更为黑暗血腥的前路正等待着他。

“早年皇上将殿下送出京城,是为了让殿下存活下来,殿下便是臣等的希望。”驺吾卫统领单膝下跪,恳切地说,“臣斗胆说一句冒犯之言,殿下的命已经不单单属于殿下,还属于苦等的朝臣,属于黎民百姓。殷后弄权,祸乱宫闱,殷家草菅人命,颠倒乾坤……殿下快回去看看吧!骈州确实太平,但京城若是动荡太久,战火迟早要烧到骈州来!”

“你快起来,我从未说过不回京。”臣下这样陈情,许孜仍旧神情冷静,“我需要一些时间。人非草木,父皇当初将我送到骈州许家来,就该预料到现在的场景,他给你的时间期限一定不是现在。”

驺吾卫统领避开了许孜的直视,抿着唇颔首,“殿下请尽快。”

许孜出门,骑上马回府,沿街看到的都是熟悉的风景,许知雾曾拉着他从街头逛到巷尾。她喜爱的事物那么多,一样一样地挂到马背上,左边一大包,右边一大包。

她犹不知足,走出老街市的时候,手里正拿着糖画,还非要他也帮着拿两串糖葫芦,回家之后她慢慢吃。

结果当天就被糖葫芦粘掉了牙。

许孜不知不觉弯了唇。他想,若他侥幸能活到海晏河清、世间太平,一定带许知雾去吃吃京城的美食,她那么馋,一定能在京城吃得很满足。

到那时候也不知过了多少年,她或许,成亲了?生子了?

许孜没有再往下想。

正如驺吾卫统领所言,如果京城乱到彻底四分五裂,就算许父带着骈州割据一方,也迟早会被卷入到战乱中来。

那就趁最坏的局面还没有到来之前,去京城。

三月二十五,许母生辰当晚。